我害怕那张脸,我害怕那个声音。
是我,是我害死了陈尘。
是我,害死了他。
他不是陈尘。
他已经死了。
他是陈烟。
陈烟。
你去哪里?
你别丢下我!
你别走!
“万宁,万宁。”他叫着我的名字。
视线所及是一张苍白的脸,倦怠的神情,悲凉的眼神。
“顾平生,你怎么在这里?”我轻轻松开手,手心里都是潮湿冰冷的汗水。
“我不在这里,我去哪里?”他绞干毛巾,擦拭着我脸上的汗水。
我陷着那团柔软的被子里,一扭着望见床头桌上一束开得极艳丽的白色百合。
“文姨煲了乌鸡汤,你身体太虚弱了,得好好补补。”顾平生扶着我坐起来,我靠在床头看着他打开保温杯,分装了一碗鸡汤,端到我面前,吹凉,喂到我嘴里。
“我自己来。”我伸出手,他一把按住。
“你是我老婆,照顾你是我的责任。你总这样生分,我会伤心的。”顾平生握着汤匙,眸色淡淡地道。
我从未想过,他是否会因此伤心。我也从未想过,自己会成为他的责任。
我们的交情,原本不过是一条船上喝喝花酒的人,原本就是一个被窝也捂不热的人。
“我……我想见见宝宝。”我象征性地喝了几口鸡汤,便转移了话题。
两个小家伙睡得正香,两天不见,初生下来那种皱巴巴的丑样就完全变了样。粉嘟嘟的像两个小兔子。
我趴在保温箱上,看着那裹在一粉一蓝的小包被里的小小孩儿,心尖尖都在颤动。我居然把他们生下来了。我居然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当了别人的妈妈。可是,我一点准备也没有。孩子哭孩子闹了我要怎么办?我甚至连怎么抱他们都不知道?育儿书看了不少,可一看到那软绵绵的小胳膊小腿儿依然害怕得要命。
睡也睡不好,孩子们晚上在育儿室过夜,我也不能及时给他们哺乳。胸口胀疼得厉害,加上下身撕裂伤,晚上又噩梦连连,简直度日如年。
顾平生一直在医院相陪,几乎寸步不离。他是个好人,我却不忍他遭受如此折磨,尤其当我自噩梦中惊醒惊惶失措地抓着他的手时。我知道,我的心不在他这里。梦里梦到的人,永远也不会是他。
虽然很辛苦我依然坚持母乳喂养,将那小孩儿抱在怀里看着他纤细的眉宇,我能感受到他身上流淌着那个人的血液。我总是想起那双看似温凉却又炽热如火的眼睛。
小意晚太像他了。
顾西辞提着营养品来过,只是稍坐了片刻便起身走了。说爷爷很是想念我和孩子们,又说他工作太忙抽不出空来。我本想问他菩提木簪子的事情。还未开口他便起身告辞。顾西辞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。看着他就这样离去,我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。
在医院住了半月有余,小家伙也慢慢长开完全变了样。我执意要出院,顾平生说至少要等宝宝足月了再出院,可我已经在医院待得够够的了。小家伙都很康健,我不想在医院待下去了。他拗不过我,便办了出院。回到半山别墅,看到那布置温馨的婴儿房,我竟莫名有种小小的感动。
“是什么时候布置的?”我走向那两张婴儿床,房间布置得很温馨。婴儿床边的沙发上摆放着数只毛绒公仔。靠墙还放着两只洁亮的小木马。
“早布置好了,没来得及等夫人验收。”顾平生笑靥如水,跟了上来自身后拦腰一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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